阿也

我说要搞铁木木，说到做到！

本文的出发点是：铁林到底是怎么变得这么怂的？

全是私设（？？？）

一直从铁林还在南京的时候写起（15集的时候这小孩给冯先生透的底儿）所以当然全是私设（。）

说是金铁，其实主要是铁林个人向……有兴趣听听木木被搞历史的各位老爷们请坐下慢慢儿听嘞——

（1）

1940年春，南京。

“站住！别跑！站住——”

中山路上哒哒哒前边跑着两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咚咚咚后边追着一群七手八脚的青壮，呼呼呼前赴后继一串串黄烟腾起又落下。恰似土狗追黄鸡，好不热闹。

有眼力见的路人早把跑道空出来留给运动员，自己站在两旁“观战”。

“诶，干嘛呢这是……”谁知道密匝匝的人群里一个玲珑的身影企图钻出来看个究竟，“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周围江南的口音低低窃笑：“外地人。”

正待她好不容易探出一个脑袋，好巧不巧，后边追着跑的人群正撞她个满怀！

“啊！”

撞了人的小伙子们头也不回仍向前冲。倒是那人群中懒手懒脚跑在最后的青年见撞了人，忙不迭踩刹车来扶。他先一头看着同伴迅速消失在视野：“嘿！撞了人还跑。”再扭头瞪着周围围观的群众：“看什么看什么！人倒了不知道扶啊！”最后蹲下来低头关照摔倒的人的伤势：“姑娘，你没事儿吧？”

铁林抬头，望向倒霉人的脸。

摔得乱蓬蓬的刘海下，水盈盈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一张汗涔涔的脸。珍珠一样的面容【1】上，表情倒是惊吓大于疼痛，像只不吭声的绣眼鸟【2】。

这姑娘真俊俏。这是铁林的第一个念头。

23岁的大男孩2年前没了爹，被父亲的把兄弟从北平弄到南京，靠着先考烈士的身份和叔叔的周旋在军统混了个试用员【3】。试用的两年里过得倒也是游手好闲，今朝有酒。可偏生试用员的工作也算是一天脚不沾地，还得随叫随到；南京城里名胜小吃又太多，两年时间才堪堪够走耍一圈，要让铁林抽时间找个对象，那对不起，铁哥还真是没这功夫——也没这机会。

“哦，我没事儿。”铁林正发愣，人姑娘倒自己把自己扶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谢谢啊。诶，请问夫子庙往哪儿走啊？”

铁林闻言，噌地一下站起来：“夫子庙？我熟啊，我带你去。”热闹已经凉了，人群于是也渐渐散去。

姑娘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铁林：“你刚刚不是还追人吗？”

铁林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耸起肩膀，跺跺脚，眼睛朝旁边儿睃：“那什么，我是……见义勇为的，没我事儿。”说完，又拿右手抹两把头发，眼神又向人脸上瞅。

姑娘倒是没注意他这些小动作，居然也真信了他，就说：“那行吧，你带路。”

铁林大喜，哧溜钻到别人身边，还缩着身子特别殷勤的样子。走了两步大概发觉自己的造型太猥琐，于是又装模作样挺起胸膛，咳嗽两下。光走着多没劲啊，铁林想找话说：“姑娘你哪儿人呐？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

“不是啊，我北平来的。”姑娘很大方，爽利地回答。

“北平来的！”铁林更激动了，“我也是北平来的！诶，那你来南京干什么呀？”

“嗨，跟着我哥来公干的。我哥去办正事儿，这不我一人儿在房间待着无聊吗，我就出来逛逛。”姑娘大眼睛朝周围到处地看着。

“那南京我熟啊！走走走我给你当导游。”

“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你看我，见义勇为这么热心一市民，绝对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帖帖，包您满意！”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都是老乡。诶，我怎么称呼你啊？”

“缨子。叫我缨子就行。你呢？”

“铁林。铁树成林的铁林。”

……

这天正是南京城春暖花开的二月天。缨子走到夫子庙门口，见是秀才听课考试烧香拜佛的地方，不想进去了。铁林就只带她看了看夫子庙门前的照壁，上边“二龙戏珠”的浮雕真真是活灵活现，神气凛凛。彼时夫子庙前的大片泮池倒映着晴朗温暖的蓝天白云，柔柔的春光随着微风在水波尖儿跳舞。

两人沿着秦淮河走到老门东，南京最繁华的商业地界。缨子一看见卖新奇玩意儿的小商贩眼睛就冒光，在街道左右两边来来回回地又跑又看。在这里两人吃了午饭，铁林带缨子吃了南京有名的小吃：桂花糖芋苗，鸭血粉丝汤，煮干丝，还有铁林一咬牙点的盐水鸭。缨子吃到糖芋苗的时候，惊艳得眼睛都笑眯了。结账的时候铁林非要请客，缨子拗不过他。

吃完之后逛着散步的时候缨子买了几个雨花石——自己掏钱——非要送一个给铁林，说是就当中午饭钱。铁林心说这哪儿当得了饭钱，还是宝贝地放在胸口前有扣子的兜里。

缨子说得在晚饭前回住处，住处在白鹭洲公园附近。铁林说白鹭洲公园咱在外边望一眼得了，里边污七糟八什么人都有，都是小日本败的风气，还差点说漏嘴自己常在这里边儿逮汉奸。两人沉默地绕着公园外边走了一圈，抬头朝公园里头望望，春天抽枝的树木也是暗淡地生长着。

快到地方的时候铁林又开始叽叽喳喳地给缨子讲南京还没带她去过的好玩儿的地方，倒退着走，仿佛讲的越多，时间过得越慢似的。一脚踩进一个水坑，哗啦一声跌坐在水坑正中，满头满身的泥水。铁林痴痴坐在原地，缨子就开始笑，铁林一见缨子笑更愣在原地不起了。等缨子笑完，刚开始奇怪为什么铁林还坐在泥坑里，铁林又噌地一下站起来，愣愣地来了一句：“你笑真好看。”这下换缨子愣了。两秒钟之后一扭脸朝住处快步走，铁林在后面拖泥带水地赶。等到门口缨子又一扭脸转回来，没头没脑问一句：“你现在南京……你以后还回北平吗？”铁林没来得及回答。

“缨子？”铁林只听得背后一个低沉威严的男声响起，面前的缨子立刻像做了错事被抓包的小孩一样嗫嚅起来。

“大哥……”缨子手捏着衣角，垂头回应道。

“怎么在这儿啊？”说话的男人迈着大步走到缨子旁边，这才注意到跟前站着一个铁林。

小孩儿身上都是半干的泥巴，脸上的倒是擦过，泥印子还是抹不掉。可是偏生邋遢男人身上还长了一双勾人的杏眼，饶是没表情也生三分清朗的笑意。更别说现在还被吓着了，一双眼睛更是瞪得大。许是手足无措了，年轻人就那么笔直地站着，直勾勾盯着金海看，一点儿不露怯。

脏兮兮的，心下虽先是一通嫌弃，但少年人清秀的面容在这污泥下头是遮也遮不住。金海心里了然，缨子大概又溜出去玩了，还结识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小年轻，便忽然一阵火起，赶缨子先上楼。见缨子还恋恋不舍似是有话要说，火气更上来了，对着面前的小孩儿来气：“干嘛的？赶紧回去！”

彼时的京师监狱狱长也才三十出头，还没在自己一手把持的硫磺池子里淬出一身煞气，骂人也多少带点气急败坏。目送这邋遢鬼颠儿颠儿地走出巷子，金海脑子里还是那张被弄脏却透着干净的年轻面容。

上楼。

“哥！”缨子一见金海回来，从凳子上起身。

“又溜出去玩儿了，嗯？”金海放下手里的公文包，给自己倒一杯水，坐下来喝，语气倒也不像有多生气。

“哥，你一来就赶人跑，我刚是想跟你说，我今儿被人撞倒在大街上，铁林好心扶我起来，还带我一通转悠，请我吃了顿午饭。咱应该谢谢人家才是。”

得嘞，这还把恩人赶跑了，讲理儿的金海这下面子上挂不太住了。放下水杯，抬头看了妹妹一斜眼，只见这小丫头片子脸上似带几分赧意。金海一叹气说：“怎么被撞着的？”

“听旁边人说，好像是在追共产党。后边追着的一群人把我撞了，也怪我突然窜到路当中。铁林本来跟在后边儿见义勇为，看我倒了就不追，来扶我了。”

铁林铁林，问你“铁林”了吗就三句离不得这小子了，金海腹诽，还见义勇为，也就骗骗小姑娘，这铁林倒像是军统的组员，翘班来了。

“行行行，没问你这么多。明儿打听打听，是得谢谢人家。”

铁林回到宿舍，室友申贵一见他就乐了，问：“你去哪里了，弄这么一身泥？听说你今天跑着跑着又翘班了，今天是去跟二师兄滚泥巴了吗？”

“去去去，去你的。”铁林一边脱衣服一边把申贵往旁边赶，拿上浴巾香皂就往澡堂去了。

洗完澡一身舒爽回到寝室，只穿着一条裤衩正套着裤子的时候申贵一巴掌拍上他的屁股：“诶，你今天到底去哪儿了？”

“手拿开。”铁林扒拉开申贵的手，穿好裤子躺倒在床上，“我今天来了个英雄救美，嘿嘿！”

“就你？还能‘英雄救美’呢？”申贵撇撇嘴，也仰躺在自己的床上，“我可听说你只要抓个共产党就能转正，结果两年了还是个试用员，你还能英雄救美呢？”

“嗨——共产党是那么好抓的？”铁林满不在乎地甩甩湿淋淋的头发，“你当共产党都是傻子？”

“那每天还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里边儿多少就是平头老百姓，最多就是地痞流氓，真共产党有几个？”

“你那么较真干嘛？眼下这世道日子不就这样过吗？”

“你也说这日子就这么过，我觉得我当个试用员，日子这么一天天过着也挺舒服的，何必昧着良心祸害好人呢？走了，吃晚饭去。今天你请客啊——”

“凭什么我请啊？”

“今天请人家姑娘吃饭，没钱了。”

“你哪儿来的姑娘！我怎么不知道！今天‘英雄救美’那个？你行啊，才见面就请客吃饭了……”

注：

【1】年轻的缨子大概长这样（美人谁不爱呢。）

【2】这是傻敷敷的绣眼鸟

【3】国防部保密局的前身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军统局的特务称为组员或通讯员，多系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工人员；当地录用者需经组长引荐，局方批准，并经试用合格。试用期间，称为试用员或试用通讯员。